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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远方-

致远方

七|

 

逆风旋第一次遇到了那个孩子。

 

在青年训练营从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他也不该出现在这儿,按理他应该在少年班。更不可思议的是,那孩子的穿着显然不是夏装。款式是量产的训练服,和风雪训练营有些类似但又有差别。他一直都怀揣着的热忱的好奇心驱使他向那个孩子走去。

 

那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似乎风一吹就会被刮跑。

 

逆风旋朝他招了招手,后者没有理会,转身离开。他身材小,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逆风旋发觉自己经常能看到这个孩子。倒不如说这个孩子经常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

 

逆风旋在食堂,便能看到他在某个目所能及的角落独自吃饭。逆风旋回训练营,他就在某个街角与他擦肩而过。那孩子总是穿着那套奇怪的训练服,仿佛无业游民般在能源之城各个有他逆风旋的角落游荡,总是带着一副冷淡的表情,也没有看到他有别的朋友。逆风旋发觉近来遇见他的频率渐渐变高。

 

“你认不认识那个男孩子啊?”

“谁?”

“就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

“那里不是没人吗?”

“刚刚还在那的…”

这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也时常发生。

几次之后逆风旋终于决定去认识一下那个男孩。他兜里有能源之城销量最高的橘子硬糖,没有任何一个孩子会拒绝逆风旋和橘子硬糖。

 

逆风旋把饭菜端到那个男孩对面的位置上,在那廉价转椅上坐下,两手交叉支在桌上,饶有趣味地看着男孩。对方只顾埋头吃饭,抬头看了一眼逆风旋,脑袋便又低下。

 

“你好。”逆风旋说。

对方没有理他。

“想要这个吗?”逆风旋从兜里掏出一把橘子硬糖放在男孩跟前。

对方头也没抬。

“你叫什么名字?穿这么厚的衣服不热吗?”

男孩把头低垂着,吃完了最后一口米饭。逆风旋觉得他吃饭的架势好像饥荒难民,又不禁腹诽是不是自己魅力值变低了,那男孩对自己当真理都不理一下。

 

“你为什么不理我呀?”逆风旋对男孩咧嘴笑笑,“橘子硬糖也不喜欢吃吗?”

男孩将碗筷收拾在一起,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橘子硬糖,从中拿了一颗便起身离开。

逆风旋心说不行,今天不能就此放弃,世界上还有不愿意和他交往的人不成?

 

他饭也没顾着吃,把桌上的橘子硬糖塞进口袋后也追了出去。那男孩走得飞快,但始终保持自己在逆风旋的视线中,又好像执意要让逆风旋能够追到他似得,在一些岔路口停下等逆风旋跟上才继续前行。

 

那孩子仿佛有一个计划好的目的地,而他正打算一步步领着逆风旋到那个地方。

 

逆风旋心说今天没什么课,便如他所愿跟在男孩儿身后。

 

男孩一路向下,最终竟到了能源之城最底层的大门前。逆风旋跟了一路也多少有些疲惫,看到男孩一副要出城的架势,顿时有些不耐烦。心态这东西说崩就崩。他心说难不成还要出城?

 

男孩儿如同知道了逆风旋的犹豫一般,转身看着对方。逆风旋喊道:“你要去哪?小孩子不能一个人出城的!”

“你爸妈呢?”

“为什么你都不和我说话?”

 

男孩摇了摇头,转身跨过能源之城大门。跑出去几步,依旧故技重施,防止逆风旋跟丢一般,在距离他几十米处站着

 

这种单方面说话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逆风旋腹诽,他就不会对别人的呼唤保持沉默,他一向有求必应。

 

既然都追到了这个地步,再追几步也无妨。逆风旋心说。况且他一个孩子出城也不安全。那就和他去看看吧。

 

“逆风旋。”

 

迈出的步子被止住。听出说话者是谁,逆风旋僵硬地转身,大概又免不了一顿骂。

果然——“你这是要出城?”

“又打算去哪里逍遥?”

 

风万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

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风万里严肃的表情看不出一丝通融的余地。

 

“师父。我只是想去保护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

“就门口那个。”

逆风旋回头,一如既往地,对方再一次消失了。这太荒谬了!逆风旋揉了揉额头,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灵异事件,即便他始终是个无神论者。

 

“你糊涂了?”风万里说,“玩笑开够就回去训练了。”

“师父,你对一个穿着奇怪制服的男孩有没有印象?八九岁,瘦瘦的,身上的制服不是能源之城现行的,而且不是夏装。”

“嗯。”风万里思考了一阵,“我确定没有。”

 

逆风旋捏了捏口袋中的橘子硬糖,确确实实少了一颗,他敢确定,那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至于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出了城他又消失去了哪,仍然是未知数。

 

<< 

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是真是存在的?

是个人的肉体,还是一个人的思想与灵魂?

 

肢体相贴的感觉是如此清晰,仿佛所有感官都在感受这份力量。还有类似的体验,便是在做爱。破天冰想起他和逆风旋上一次做爱,那似乎已经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破天冰深呼吸,他集中精神,调动神经细胞,活跃那压抑的肌肉。和逆风旋不同,他始终坚持锻炼,无论是体能还是素质都保持在最佳状态。用这幅肉体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他掐住逆风旋的脖子,并加大力度,他要保证爱人在尽量短的时间内结束痛苦。

 

手指下是逆风旋的喉管,那里曾吐出无数好听动听让他欲罢不能的话语。逆风旋的嗓音十分迷人,澄澈如风雪之城晴朗时的天空,却有着能源之城仲春的温度,做爱时低沉的嗓音也好,高声谈笑的活跃也好,破天冰不敢承认他确实被逆风旋的声音撩到死去活来。

 

如果逆风旋想要追求一个人,他可以保证不会有人拒绝。怎么会有人拒绝他呢?破天冰看着逆风旋失了神。他怎么会这么好。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貌都百里挑一,相当自尊的一个人却会无数次迁就自己的小脾气,虽然很讨厌我依旧能强忍住不满和我搭档。破天冰顿时有些嫉妒,嫉妒过去那个被逆风旋爱着的自己。

 

他还是死死掐着逆风旋的脖子。他感觉到逆风旋身体的颤抖,逆风旋脸色的变化。只要再一下、再一下逆风旋的生命就将化作细沙从他的指缝流逝。

 

人在回忆中是不会死去的。但唇齿相接的温度也好,相互拥抱的力度也好,从此再无法复刻。这一切悄然在变成回忆的过程中慢慢腐朽,逐渐消失。感情即使无法消散充其量也不过是自我麻痹的泡沫,即使他还爱着逆风旋,但对方再也不会给予自己类似的情感。就如那个梦中的逆风旋,永远不会回应破天冰再如何放低姿态的乞求。

 

 “你去死就好了。”如果我能把这令人无言的话语说出口就好了,因为我一个人实在已经走投无路——

 

——“嘀。”

一声突如其来的电子音划破夜空,在这个静寂的时刻被无限放大。紧接着是发动机运转的声音。破天冰怔住了,他如同一个在现场被目击的犯罪者般浑身战栗,警察吹起了口哨,手电光从背后打向他,他条件反射般松开手,颤抖着盯着自己掐住逆风旋生命的双手。

制冷系统恢复运作。一阵响动后很快一切又回归如初,沉默是可以用耳朵听到的,此刻它消失了,房间对破天冰而言嘈杂无比。逆风旋沉重的呼吸声搅动破天冰的神经,他的胸腔因为缺氧而上下起伏,他面色痛苦,双唇发紫,似乎刚刚从地狱中脱逃而出。

 

破天冰瞪大了双眼,看着逆风旋脖子上发红的手印。他刚刚竟然真的做到了这个地步。他再一次伸出手,将颤抖不止的手指与印痕重叠。手背上冰冰凉凉的,紧接着又有几滴水落在了上面,破天冰抬起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发觉上面早已湿润一片。

 

他哭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无从知晓,破天冰抹掉挂在脸上的眼泪,却又新的液体渗出来。他骂了一声脏话。他第三次掐住逆风旋的脖子,但仅仅是触碰对方,那份苦楚就如后知后觉一般在全身蔓延。就像雨后疯长的苔藓植物,迅速覆盖他全身,破天冰手指僵硬,他察觉到自己无法再使劲。

 

泪水止不住地向外汩汩涌出,他的视线一片模糊,能被感知的唯有逆风旋的温度。房间气温逐渐下降,破天冰竟觉得有一丝寒意。他看着逆风旋。

 

我真的曾被他爱着啊。

 

他对我伸出手,轻轻说:“回家吧。”

告诉我能源之城晴天的夜晚能看到银河,细雨蒙蒙的清晨与黛色的远山,告诉我能源之城的夏季一点也不讨喜但我一定会爱上它。

 

就是这样的他在那个流淌着星河的夏夜在能源之城天台上找到我,并且把我带出那个只有星星的地方。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想过去的日子了。

但此刻全部全部都一股脑儿涌进了他的心脏,充斥他的灵魂。

 

破天冰失败了,他无法集中精神于杀死逆风旋这件事上。他松开手,双手的动作从试图抹去眼泪到狼狈地捂住脸。自逆风旋出事后、自遇到逆风旋后,他第一次哭泣,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他谋杀未遂的场合。

 

起初他无言地让泪水肆意流下,后来不知不觉变成了呜咽,到最后捂着脸放声哭泣。他皱着眉头,五官都扭在一起,他想起逆风旋说自己哭起来很难看,但无所谓,他又不为他哭。他不为逆风旋哭,也不为破天冰哭,不为这七年哭,也不为未来哭,权当是遇到了落穿石板的那滴水,大江大河从此奔涌而来。

 

既然无法杀死你,那就心甘情愿被你杀死。

在那之后我会找到你,就像你找到我。

 

破天冰说他被宣判了死刑,罪名:谋杀未遂。

破天冰想起了《致远方》,如果此时此刻手边有树叶,他会吹给他听。他又想起病房窗台旁那棵他多年前种下的小树,已经郁郁葱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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