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
//10//无人问津
傲长空时常想，如果再让他回到那个春夏之交，他绝不会趟破天冰这趟浑水。离开警局的赋闲日子里，虽然他不会主动联系破天冰，但傲长空常常通过警局里的朋友关注破天冰的行动，不论是前阵子那场闹剧般的酒吧追捕战，还是破天冰辞职风波，他都或多或少有了解，他本想在徒弟离职之后去问问情况，但却不想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法联系上破天冰。唯一能查到的信息是破天冰买了一张机票去了远方国度。
他知道徒弟心气高，难以忍受莫须有的罪名，更无法接受自己的正义在压迫下委曲求全；破天冰的私生活，他却不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徒弟从来没有主动与他提起过家人、朋友、故乡，所以若破天冰是去投奔远国的朋友傲长空也不吃惊，但他总暗想或许事情另有隐情。
破天冰的突然出现，坐实了他的猜测——他的徒弟一定卷入了什么事件。
他接到了一个来自陌生号码的电话，对面竟是破天冰，没有寒暄，也听不出他话语中有被人威胁的窘迫，破天冰只是与他约定了一个见面的时间地点，还没等他再问几句细节，破天冰便支支吾吾地搪塞，然后挂断了电话。
还能怎么办，去呗。
“事情就是这样。”破天冰双手搭在面前的咖啡杯上，藏在墨镜后的双目低垂，看着腾空的蒸汽，时不时瞄一眼傲长空的表情。后者全程只是默默倾听，有时皱紧眉头，有时握紧双拳。听破天冰说完，他闭目思索了一分钟，轻声说：“所以那小子现在在外面？”他瞄了眼橱窗外停泊的那辆黑色跑车。
破天冰顿首，想补充几句，但被傲长空打断：“你这遭遇太离奇了，换做是别人，我只会觉得是他编造的玩笑。”
“破天冰，和我逃走吧，我在机场有熟人，先把你送出国，别的我再给你安排。”
破天冰摇了摇脑袋，他说：“现在逃走，不仅先前追杀我的，逆风旋也不会放过我。而且，我不想连累你，如果你帮助我逃走，你和的朋友都会陷入危险。”
傲长空骂了一句脏话，用拳头砸向桌面，震得咖啡荡起一道道波纹。他们倒不怕引人注目，咖啡店里二楼空无一人，就连店主都在遥远的一层。这也是谨慎的那个人安排好的吗？
“那就这样看你走进黑暗？我做不到。”
“我不会任人宰割，帮助逆风旋也是为了完成我自己的计划。”
“我明白你不会，既然你来找我，说明你有凭一己之力难以完成之事。”
“对，目前唯一的线索……”破天冰从手边的包里掏出指纹采集样本，当他把它呈现在傲长空面前时，后者便明白了一切，他缄默不语，接过徒弟手中的那玩意。
破天冰希望他能用警局的大数据帮忙查询指纹主人，虽然他已不在体制内，但他留下的人脉比破天冰多得多。自然，能帮他处理这个指纹。傲长空无奈地摆摆手，想再一次重复他先前的提议，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等我消息。”
正在对比······成功
指纹对比重合度······98.9%
正在查询······成功
【常驻人口管理】
姓名：蓝██
曾用名：蓝██
性别：男
出生地：A市A区
出生日期：19██0██5
现住址：N市█区██街道
······
档案已做保密处理，解限需高级权限
是否解除权限？
逆风旋很快找到了目标。这个男人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蓝魔蝎，加入组织的时间不长，始终徘徊在边缘，属于那种没有什么任务，也没有什么人在乎的小人物，他的存在感稀薄到前段时间从组织中消失都无人问津。
“不得不说，你们组织的漏洞实在太多了。”破天冰藏在夹克衣领阴影下的嘴巴没有停止数落逆风旋，尽管他尽量压低声音，但对方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质疑。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差劲，为什么你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线索，还是说你们连这水平都没有？”不远处巷子一角的逆风旋反唇相讥。
“啧。”被堵得无话可说的破天冰本想着夸一夸逆风旋查到了蓝魔蝎经常出入这个场所，但想了想还是作罢，“少废话。”
这地方……破天冰不想把它称作酒吧，但这儿确实是一块供人饮酒的场所。它如同一块残破的瓦片，被硬塞在鳞次栉比的店面中。门口堆放着被堆成山的啤酒纸箱，街道上则散落着密密麻麻无人清理的生蚝外壳，职业病想让破天冰立马喊来城管清理，但此时他只能无可奈何地从这些东西旁小心绕过。它沾满油渍的门帘随晚风轻轻晃动，橘黄色的暖光与酒气伴随着男人的高声呼喊从帘子的缝隙中漏出。
破天冰先开帘子，佯装查看是否有空座，迅速扫视一圈低矮的房间，他要找的那个人就在其中。然而他刚找个位置坐下，蓝魔蝎便起身离席，破天冰用余光盯梢他走出酒馆的背影，轻声用耳麦对逆风旋说：“他出去了。”
“你在后面盯紧他，我去抄近路把他拦下。”
“别指挥我。”
“那就按计划来。”
蓝魔蝎的早早离席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难道是他发现了自己的目的？破天冰心想自己的杀气应当也没那么显而易见吧。但总的来说，目前的形式没有太偏离计划——他在后面蓝魔蝎后面跟踪，逆风旋驾驶摩托将蓝魔蝎拦截在某个无人的小巷。他们要尽量掩人耳目，不要打草惊蛇。
破天冰心里估算着蓝魔蝎已走到合适的距离，便也离开酒馆，跟在蓝魔蝎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同时把目标的行动路线报给逆风旋。
“前面200米左右有个死胡同，我会堵在路口那，你把他逼进死胡同。”
“别、命、令、我。”
“好好好。”
破天冰听到逆风旋的摩托引擎声呼啸而过，刹在了路口处，他摘下头盔，甩了甩贴在脸上的头发：“哟，蓝魔蝎。”
蓝魔蝎见到逆风旋自然明白事情已败露，他下意识转身想逃，破天冰则向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这个将头发染成蓝色的中年男人盯着破天冰看了几眼，朝着他的脸骂了一声，转身跑进死胡同。逆风旋跨下他那辆价值不菲的摩托，追着男人进了胡同，破天冰紧随其后。
“别跑。”他把蓝魔蝎堵在胡同死角，掏出手枪威胁。
“冷静，冷静。”蓝魔蝎听到手枪上膛方转身，缓缓举起双手，“你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说。”
“你为什么要害风万里，是谁指使你做的！”
“逆风旋，我问你。”蓝魔蝎的语气不紧不慢，说了句与逆风旋问题毫不相干的话“你觉得风万里是个怎样的人？”
“什么？”
“你想想他曾经做过的那些好事，哪一件都没有脏他的手，但哪一件都让他死有余辜。被他搞得家破人亡的人，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记起来。A区大厦下的土地，他用了什么手段收购？为了垄断那座矿脉，他让多少人失业？那可是罄竹难书啊。”
“你……”
蓝魔蝎察觉到了逆风旋情绪的动摇，用手拉开侧旁墙上的一道铁门，闪身进入其中。
“逆风旋，你在干嘛！”
“我……抱歉。”被破天冰呼喊，他才回过神，他才意识到蓝魔蝎已消失在眼前，但他实在无法控制刚刚的心绪紊乱。蓝魔蝎问出了他的心魔，诚然，风万里的死究竟有没有复仇的必要，他做过的恶事，犯下的恶果，足够他用生命偿还。他所追寻的，究竟是复仇，还是自我救赎。
“还愣着？”是破天冰先追了上去打开那扇铁门。没想到这里居然藏着旁边这栋大楼的后面，果然他们不可能比原住民更熟悉这里。他看着逆风旋失神，放走了到手的猎物，可他又能指责什么？凭他的反应力，刚刚大可以掏枪击中蓝魔蝎的四肢阻止他逃走，但那个瞬间，破天冰同样犹豫了。
一旦他开枪，一旦他扣下扳机，他知道自己便无法在这一团乱麻、一池污泥中独善其身，必然会被卷入其中。毕竟，作为公民，为了私人恩怨伤害他人，是足以入刑的。而一旦档案上有了这个污点，他便永远无法回到过去，哪怕他通过利用逆风旋的恩怨得到再多情报。
“不要被他影响，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你去追他，我在楼下守着出口。”
逆风旋懊恼地骂了一句，把那些想法从脑袋里甩空，他点点头追着上楼。这栋老式居民房已有一段历史，逆风旋踏上楼梯时感觉到了他的摇摇欲坠。时间接近凌晨两点，居民大多大门紧闭，而楼道是如此狭窄，蓝魔蝎若强行破门而入发出的声响必然能传进他的耳朵。楼道里的灯是声音感应式，逆风旋从楼梯间的缝隙向上看，靠近顶楼的一层亮着灯光，或许那是蓝魔蝎经过的痕迹。他三步并作两步向上跑去。
“逆风旋。”
“怎么？”
“你要抓紧速度，有人来接他了。”
逆风旋一直追他到了顶楼，他首先听到了直升机螺旋桨运作的噪音，想必破天冰也是听到了才会那么说。他心里没底，推开虚掩着的天台铁门，蓝魔蝎正攀在直升机悬在半空中的梯子上。他朝着蓝魔蝎喊了几句，话语却全部被吞没于噪音之中。不知为何，蓝魔蝎朝他说的话，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逆风旋，战龙皇向你问好。”
-tbc？？-
（本章一年前就写好了，但是一直忘记发，导致忘记了一整年。。。如果还有人愿意看的话会想办法写完，否则就咕咕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