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修正]致远方
有一说一我是笨比
七|
不知多久没有度过如此安枕无忧的夜晚，破天冰醒来时，除了感觉脑内堆积数日的瘴气一扫而空，全身都酥酥麻麻宛如新生一般轻松。居室内除了他空无一人，破天冰简单地收拾了自己、处理了伤口，迅速进入战时应有的身心状态。
情况还是一样糟糕，临时岩洞内已安置不少伤员，巡逻部队仍在源源不断往内输送途中发现的幸存士兵。那让人昏昏沉沉的瘴气似乎又堆积了起来，破天冰揉了揉眉心，走进临时战备室，却见到逆风旋赫然出现在其中。能源之城城主半伏在桌面的地图前，俨然一副战术指挥官的模样。
“你怎么在这？”
直到破天冰出声逆风旋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年轻的能源之城城主抬头见到来者的一刻脸刷得一下就红了，他目光有些躲闪，好似无处安放，最终还是落到破天冰胸口：“你醒了啊。”
“啊...嗯。”破天冰突然想起逆风旋似乎昨天就已经到达，所幸对方没有意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昨晚睡得好吗？”
“昨晚......”某些带着麦酒醇香的记忆断片闪回进破天冰的脑海，但他的潜意识知道如果回忆起那些缱绻的故事会让他万分难堪，无异于自杀，于是自我防卫机制让他的海马体选择了统统无视。破天冰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昨晚发生了什么？”——虽然此刻破天冰确实什么都没有回想起来，但往后的日子里终有一天会被某人旧事重提。
逆风旋露出一种五味杂陈的苦笑，他轻轻摇头：“没事。”
“没事就来干正事。”破天冰感到莫名其妙，他健步如飞，把战备室的灯光全部打开，“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套计划，说说你能提供什么。”
“不需要把你的手下叫进来一起安排吗？”
“不需要..。”只是现在不知还能相信谁。
“前不久我已经和能源之城守城的人联系了，告知了这边的情况。”到达风雪之城后逆风旋便尝试发信回能源之城，但果然电波受到了阻断，他相信蓝魔蝎为了接收能源之城的动向保留了从外向内的电波，目前他只能等待能源之城在固定时间给他发起通话，“能源之城方面会派出空军支援。”
“那你就中了蓝魔蝎的圈套，他等这一刻已经望眼欲穿。”
“我知道他的目的是调虎离山，自然我不会上当。能源之城会给蓝魔蝎发出讯息，由于风雪将走路途更加遥远的航线，相当于绕一个圈子。相信蓝魔蝎不会放弃这个时间差。”
“原来如此。”连破天冰都瞬间明白了逆风旋的想法，既然蓝魔蝎调虎离山，那么能源之城便声东击西：他一定会让手下冒险走最危险但最快捷的航线，这样就会产生时间差，让能源之城自顾不暇，既无法追击，也无法还击。
“为了补充摧毁于暴风雪之中的那部分，他必然会派出大部分兵力进攻能源之城，反而被调虎离山的变成了他。”
“可行，但如果他的军队穿过了风雪，你们怎么办。”
“放心，我们会安排军队驻扎在暴风雪终止的地方。到时他就会收到一个大惊喜，暴风雪与能源之城的前后夹击，我想没有人能吃得下。”
破天冰瞬间觉得逆风旋有点可怕，论单人作战能力他自认为远胜于逆风旋，但战术布置他也必须甘拜下风。
“最关键的是，能源之城还有中央导弹系统。”
“你居然没有随身携带令牌？”破天冰诧异地看着逆风旋，后者耸了耸肩，给破天冰简单解释了当时安排的战术与计划。
“.....你不怕背叛吗？”
逆风旋闻言愣神，对这个胸口被捅穿的可怜家伙，他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残酷的问题。而后他轻声说：“我只是想给能源之城留一道最后的防线，换做是你也会如此。”
“如果没有我，你们准备怎么做。”
“如果没有你，我们还是会赢。”没说完的后半句是：只是会付出更多代价，甚至是他的生命。
破天冰绕过逆风旋，从桌下抽出一张折叠的巨大纸页在桌面上摊开，后者猜测这是风雪之城的内部构造图，他有些诧异破天冰竟会直接展示给他。
“我们的计划是让精锐直捣风雪之城要害。”他往平面图里的一个正方形——也就是某个房间点了点，“这是中央监控系统。”
见到逆风旋一脸茫然的样子，破天冰犹豫片刻，抿了抿嘴角：“…确实这些东西，不该告诉你。但是，我们也没什么能再失去的了。中央监控系统是风雪之城的命脉，如果你们的中央导弹系统是最锋利的矛，中央监控系统就是最坚实的盾。风雪之城这次失守，就是源于监控的失灵，一旦失灵......”
“就会患上‘雪盲’。”
“好比喻。”
通过人力物力构成的监视网遍布破天冰的管辖地，唯有靠着这个风雪之城才能在皑皑白雪中先发制人。
“战争中大部分监控支流都被蓝魔蝎破坏了，正因如此我们还能在这里生存。干流由令牌控制，我们只需要暂时关闭这里，蓝魔蝎就一定会带着令牌来重新启动。”
“你们的建筑原来埋在山里？”逆风旋注意到地图上标志的楼层数从上往下反而递增，显然这意味着每一层都在更深处。相比能源之城往上修建的风格，风雪之城则是在逆行。
“你们……根本不明白。”显然这里的你们指的是逆风旋和他所代表的能源之城。他的手指向右偏转划过一道弧线，指着另一个方块，“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控制这里。”
“这里？”
“电力控制中心。”
“你是要切断电源然后趁乱夺取令牌？”
“是的，在那之前外面留守的军队会发起进攻，让蓝魔蝎误以为断电来自外部的破坏。”破天冰的手指又回到最初的中央监控系统，“我们要尽快占领这里，关闭监控，唯有这样我们的人才能攻入城内。”
“切断电源的任务就交给我吧，你只需要把地图给我就好。”
“我会自己去。”
“开什么玩笑？你看看自己的身体状况，还能说出这话吗。”
“这不需要你操心。”
“那你是不相信我的实力？论潜入没有人比我更在行。”
“不，这一点我承认你。”
“那你是担心我咯。”
“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
“所以，你是信不过我吗？”逆风旋终于问出了他最不愿猜想的方向，破天冰真的在担心自己会卷走令牌，后者缄默许久，果然没有回答。
“...够了，你不用回答了。但是你要知道，至少对付蓝魔蝎我们永远是同一战线。”
“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去，只有我能关闭中央监控。”
他一直深知破天冰的性格，一旦他认定旁人一定无法左右，逆风旋轻叹：“好吧，好吧，你不要变成负担就行。”
被冠以负担称谓的那个人顿时被戳中了要害，他拉下脸，给了毫无防备的逆风旋一拳。后者虽躲开了重击，但这余波仍然结实地打在他后背，逆风旋捂着后腰吃痛地求饶，他这下知道破天冰的决心了。
“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行动，蓝魔蝎一派出军队我们就出击。”破天冰完全无视逆风旋痛苦的表情，就像个没事人似的。为什么这个人这么擅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自己却还无法反驳？逆风旋腹诽，又想起了昨晚一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他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去回味。
“我们随时都可以，但是需要等到今晚的定期联络才能划定时间。”
“哦？”
“蓝魔蝎切断了风雪之城向外的电波，但外部的信源畅通无阻。我想你还是多休息几天，我只是担心你。”
“作战还是尽快吧。现在，我必须先去看看伤员的情况。”
虽然破天冰没有邀请，逆风旋还是跟着一起去了。这段时光何其漫长，耳边的叹息、眼前的惨状让每一分钟都变得难熬，逆风旋再一次想起了上一场艰难的战役，他不忍驻足，但破天冰在每张病床前都做停留，对每个意识清醒的伤员都给予了问候与关心。这里的医疗条件不允许这些病人接受更加精致的护理，只能粗放着让他们自己的意志拯救自己。破天冰能给予的也只有精神上的支持，或许一些话他先前早已重复数次，但他今天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了：“这是逆风旋，能源之城的支援来了，请你再坚持一下。”
“城主....我已经到此为止了。”那士兵有气无力地瘫在担架上，身上基本上没有一处不缠着绷带，逆风旋看得出他不幸被爆炸烧伤了。他的四周打着数盏能够实时杀菌消毒的医疗灯具，这能防止他的伤口被感染，但想必无法缓解他的疼痛。
破天冰在他担架旁蹲下，想握住他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他知道没有消毒过的触碰只会让情况更糟。
“别说话了，能源之城的支援已经到了。”
逆风旋朝他点了点头：“马上就会来帮你们。”
“不......不......”士兵费尽全身力气，才挤出几句话，他没有看向破天冰，反是指向逆风旋，“逆风旋....我只有一个愿望。求求你......”
于是逆风旋也在他床边蹲下，声音轻得几乎不可被听见：“你说。”
“我死了...求你把我带回能源之城吧....最后....我想回家。”
“我要你亲自回去，不要放弃，拜托了。我们一起回能源之城！”
语毕，几乎是下意识地，逆风旋用余光瞟了眼破天冰，后者的双眸藏在细碎的发丝阴影下，那好看的双唇只是紧紧抿着，只有微弱的鼻息搅动空气。本该是如此尴尬的场面，逆风旋只感受到深深的悲哀，他再一次被凝重的空气压无法喘息，直到破天冰把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嗯，我也希望如此。”
“破天冰，明天吧。”
两人并肩走出医护区时，逆风旋擅自决定了作战的日期。
“好，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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