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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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



//12//一个倒霉诗人在厕纸上写出的烂俗情诗

 

凌晨三点十三分,破天冰如约出现在顶楼。

 

他知道避开逆风旋很困难,但必须去做。

普通人类在入睡后三个小时内会进入深睡眠,大脑深度休眠,会自动屏蔽外界干扰。两个小时前,他与逆风旋终于洗漱打理完毕,准备各自休息。在破天冰不由分说的固执下,逆风旋终于放弃“破天冰睡卧室床上,他睡客厅沙发”的计划,破天冰得以避免“从房间到客厅到玄关”的风险。

 

破天冰躺在沙发上小憩,虽然疲倦几乎要把他拖进深渊,但职业原因让他能够在任何时间准确醒来——凌晨两点的尾声,破天冰醒了。他轻轻翻身,蹑足走到逆风旋房间前。逆风旋半掩着门,如预料般从中传来那男人沉重的呼吸。

 

“喂。逆风旋。”

破天冰轻声呼唤,意图测试对方是否醒着。

 

无人应答。

 

经历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件,破天冰不会轻易放松,他轻轻摸到逆风旋床边,俯身靠近,像极了童话里即将轻吻睡美人的王子殿下。自然不可能吻醒对方,他想从心跳或呼吸中听出是否有“装睡”的嫌疑。如果逆风旋还醒着,自己深夜来访一定会让他心脏跳得飞快,然后吓得从床上蹦起来吧。破天冰是如此猜测。

 

平静的夜晚,平静的呼吸,平静的心跳。

 

破天冰最终决定独自前往。风万里的死因已尘埃落定,接下来的事他可能无从插手,过了今夜便很可能变成弃子,他必须为自己的行动争取筹码。凌晨三点十三分,破天冰如约出现在顶楼。这栋居民楼不高,只有八层,但地势位于高处,能够将整个小区的景色收进眼底,尤其小区出入口可以观察得一干二净。天台被一圈半人高的厚墙围起,墙上又安有一圈防坠落的铁质栏杆。

 

凌晨三点十四分,他见到了邀约者。

 

那人坐在正对着天台出口的矮墙上,背靠栏杆,似乎在小憩。他年龄在三十岁左右,身着一套商业风格的西式服装,领口别一束紫色的丝巾,哪怕在深夜他依然带着墨镜。破天冰以为对方不愿透露身份,可他一见到破天冰便从矮墙上跃下,缓步到破天冰面前,从西装内衬夹层里取出了自己的名片。

 

紫龙

亡灵集团总经理

亡灵商业联合会副会长

■■慈善中心理事

联系方式:■■■-■■■■

 

破天冰终于想起,为什么对“战龙皇”这个名字莫名熟悉。■■慈善中心,一个热衷于给各大博物馆、美术馆捐钱的慈善组织,这个名字无数次出现在各个艺术珍品展馆的新闻里,虽然破天冰从未在意。

 

“我是紫龙。”递出名片的男人脱下右手的白色手套,上身稍向前倾,伸出右手,同时微笑以示友好。

 

破天冰腹诽:标准的握手礼。如此客套竟让破天冰措手不及,他有些反感但不推辞,也伸出右手:“破天冰。”

 

“你好,破天冰。很高兴你来了。你可能会把我和逆风旋看作一类人,但我们的集团所从事的说不上多么伟大,但也不曾违背法律。在这一点上,我们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和逆风旋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别扯这些,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敬佩阁下的行事风格,那就开门见山。我侍奉的先生想要邀请逆风旋参加他的晚宴,但我们无法直接联系逆风旋,所以必须麻烦你代为转告。”

 

破天冰听了这冠冕堂皇的话只想笑,他知道不可能这么单纯:“鸿门宴。”

紫龙闻言也不恼,他勾起一抹工业化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阁下想怎么理解是阁下的自由,我没有干涉的权力。逆风旋很危险,我想聪明如你已经发现了,一旦你不再有利用价值马上就会被抛弃。你不是他利用的第一个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

“如果你愿意合作,我们会尽力相助,不管逆风旋承诺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做到,直接帮你恢复工作,甚至让你成为局长都不在话下。”

 

可笑。破天冰几乎无法掩饰脸上轻蔑的嗤笑。逆风旋承诺的是集团的命脉,他可以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而你们能做到吗?而直接用警局局长的位置作筹码,对方笃定我会为了权力抛弃原则,多么傲慢。

 

“我可以与你们合作,但条件是......”

“是?尽管说,没有什么我们做不到。”

“逆风旋不能死。”

 

紫龙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重新带上手套,用整理衣装来掩盖瞬间的情绪波动:“我没想到你对他......”

 

如破天冰所料,战龙皇杀了风万里之后不会放任对方的亲信逍遥,而这亲信还是前者指名的继承者。见到了逆风旋的能耐,破天冰相信如果那家伙愿意从集团的层面与战龙皇对抗,很可能战龙皇会自食苦果。

“怎么,后悔夸下海口了?”

“破天冰先生,事实上你并没有与我们谈判的资格。我会站在这里与你会面,是那位先生出于对普通又平凡却妄图抗衡的你的尊重,与怜悯......”

 

破天冰知道紫龙是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类,但他还是恼对方原形毕露的速度,于是他也不再隐瞒,直接与对方对峙:“我的手机留在逆风旋那里,没有密码,如果我死在这里,他会立刻知道凶手是谁。你们这样拐弯抹角,是因为你们无法正面与逆风旋对抗,风万里也是,你们只能借助他人之手用下三滥的手段暗杀。

 

他见紫龙面不改色,便有些上头,丝毫不怕对方恼羞成怒:“你们不敢,一旦正面冲突,凭你们的财力物力只会被瞬间吞没。我说的对吗,紫龙。”

 

“哈哈哈,破天冰先生,确实我现在不能对你做什么。但是......”紫龙垂首,左手掀开西装的一角,右手再一次伸进衣装夹缝。破天冰下意识防范着可能出现的手枪,他怎么会知道实际出现的东西会给他更大打击。

 

紫龙略显生疏地打开那本警察证,将其中的内容页对着破天冰,已便对方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傲长空的警察证。

 

“你——!!”破天冰冲上去揪住紫龙熨烫得服服帖帖的西服领子,他如凶兽一般,几乎要把紫龙吃掉。后者仍然保持那该死的微笑,破天冰觉得对方对自己的失态洋洋得意,于是松手,推了紫龙胸膛一把,后者踉跄一步,心情丝毫不受影响。

“不必焦躁,破天冰先生。傲长空先生现在很安全,我们正以贵客之礼招待他,顺带一提他也会参加晚宴,所以请你务必,也一起来。”

 

这些人真该下地狱。

 

从那时起,破天冰满脑子里便只剩下傲长空。

 

他还活着吗,他还会活着吗,他还能活着吗?

同期的同事都知道傲长空对破天冰有知遇之恩,早已不仅如此,训练靶场、审讯室、警车,这些地方又留下了多少难以抹去的回忆。破天冰总是孤单一人,脾气暴躁易怒,从不趋炎附势,也不愿讨好任何人,可傲长空不仅不在乎他是否阿谀奉承还包容了他的坏脾气。破天冰早已把傲长空看作他唯一的朋友。

 

或许我就不应该掺和这整件事。

 

夜风停滞,月光沉重,每一颗星星都落在他肩膀上。破天冰不记得怎么离开天台,又如何走下高楼。哪怕行走在寂寞无人的小区绿化道上,他还想着生死未卜的傲长空,浑浑噩噩、步履沉重,目光如一潭死水,以至于与逆风旋撞了个满怀。

 

破天冰抬头迎向逆风旋,背着月光,对方的双眼藏在刘海的阴影里。

 

果然躲不过逆风旋。

真是糟透了。

 

他想等逆风旋先开口,但对方只是在夜色中沉默,破天冰看到他头上落了一片叶子,大概已等候多时。破天冰怂了怂肩:“既然被你发现了,我无话可说,你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他听到逆风旋握紧了拳头,听到肌肉收紧,骨骼摩擦。破天冰闭上了双眼,虽然他完全可以和盘托出,但某种近乎于悲哀的情绪让他无意辩解,倒也没什么可辩解,他确确实实深夜背着逆风旋偷偷摸摸见了他的敌人,也确确实实准备将逆风旋作为筹码推上了命运天平,因为不这样傲长空将...。逆风旋本是他最痛恨的人,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是什么,让他不愿做那残酷的选择,所以到最后,他甚至没有打算让逆风旋知道:我希望你回归“平凡”的愿望没有动摇过。

 

又一个叛徒罢了。逆风旋会怒火中烧,质问,痛骂,殴打,放弃。

 

破天冰感到逆风旋的气息在靠近,一双温热而僵硬的手搭在他两臂,而后轻轻拥住了他。

被拥抱的人诧异地眨了眨眼,拥抱的人没有用力,前者却动弹不得。

 

“你没事就好。”

“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如果你觉得这是对的,这是你应该做的,那你就去做吧。”

 

此时此刻,破天冰感到逆风旋离他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他不明白,逆风旋对他何至于此。他想到紫龙:你并没有与我们谈筹码的资格。本是如此,就该如此。破天冰粗暴地推开逆风旋,他指着对方的鼻子,接近歇斯底里:

“逆风旋,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我知道。有人蹲在这里也不是一两天了,只是我今晚才通过蓝魔蝎知道是战龙皇。”

“那你为什么不气急败坏地杀了我!”

“我生气啊,破天冰。你怎么这么蠢啊,你知道他们完全可以不留痕迹地让你消失吗?如果是这样,我......”

“是的,我和你不一样,命如草芥。是在这罗网里什么都做不到的棋子。”

“不是的,你很重要,你是.......你是我唯一的...。”逆风旋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说下去。一个不可以失去,失去就再无替代的人,即将如指尖沙一般滑走,那份因无力挽回而诞生的痛苦会让你不去在意任何其他,如果破天冰有过这样的体验,一定会懂吧

 

 

“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一声咒骂划破夜空,两个罪魁祸首都吓了一跳。

 

逆风旋对我何至于此。

该不会这个人,原来这个人,对我......

 

哪怕是破天冰,偶尔也会明白吧。

 

他们相视,破天冰无声地笑了,逆风旋也忍不住尴尬发笑。他随着逆风旋回到属于他们的那个房间,漫长的夜路两个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直到逆风旋合上大门,他们才长舒一口气。破天冰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他疲惫极了,心如乱麻。逆风旋在他脚边坐下,同样仰头靠着沙发。两人互相都看不见对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在你离开我房间的时刻。”

 

“你一直跟着啊......”一定是太困了才没有发现,大意了,疏忽了。“你为什么不直接冲上来。”

“因为......说实话,我不想知道你们谈了什么。”

“你觉得我不会说谎,蠢爆了。”

 

“既然已经把你当作正义的标准,那么由你决定的命运,我都不会拒绝。”

“你才是蠢得无可救药。”瞧瞧你说的话,就像一个倒霉诗人在厕纸上写出的烂俗情诗。破天冰本可以踹逆风旋一脚取乐,但他已经失去取乐的欲望,几乎沦陷在柔软的沙发与熹微的晨光中。


“喂。破天冰。”

逆风旋轻声呼唤,意图测试对方是否醒着。

 

无人应答。

于是他悄悄地,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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